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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月亮

  • 发布时间:2023-05-10 14:56:27

这是我用两天时间创作的短篇小说。

模范夫妻突然天各一方,没有任何人踪迹的密室,凶手到底是谁?

01

吵架

电视机里放着日本对哥伦比亚的世界杯比赛,不由自主将声音调到了最大。房间里能清晰的听见钟表在墙上,咔嚓咔嚓的声音。金鱼在浴缸里漫无目的的游走,上面飘着红色的密密麻麻的鱼食,偶尔有咕噜咕噜吐气泡的声音。老式的旧地板上也发出,咯吱咯吱的,让人徒增烦闷的噪音。空调呜呜的吹着风,有一股制冷剂特有的味道。

而这一切都不能掩盖一丝丝,我面前这个人,所发出的声音。在这个难得的休息日,没有人能够得到片刻的安逸,哪怕是一小会儿都不行。

早上买菜发现比别的摊儿贵了五毛钱要求退款未果的妻子,回到家就开始了,无差别的饱和攻击。

孩子低着头吃饭,连筷子碰到盘子的声音都试图控制,时不时抬起头用空洞且劳累的眼神看着我,我向他示意可以先走,晚上给他补餐。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跟了你,当年我在学校也是如花似玉,追我的人能从中华街排到富强路,按个平躺着能摞到大气层外面去。十年前嫁给你,你就挣3000,当时觉得,工作待遇不错,也在国企,可是十年之后了,你的工资还是3000,连个车间主任都没混上,你这么多年干什么了?我真是一天的福都没享过,家里脏活累活都是我的,人家都说我是离异式婚姻、丧偶式育儿。

每天这也不关心,那也不关心。回到家抽烟喝酒睡大觉,懒得屁股长蛆。咱远的不说,你们单位小牛,比你晚进去两年,一开始成天跟在你后头,王哥长王哥短,现在呢?人家都成了经理了,你现在就是给人家提鞋,人家都未必给个好脸。”

听到这些,我只觉得肺气管炸裂,胸口有一口闷气想出不能出,默默的夹着极少数还没被她唾沫星子喷到的菜。十年的光景,原来确实风姿绰约善解人意的少女活脱变成了战斗力爆表的泼妇。即便是看到了我面有不悦,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正变本加厉的继续说。

如果有一天我被邻居投诉,一定是被人怀疑把藏獒养疯了。


“你看看咱们楼上的,顾如水,人家今年才28岁,已经在咱们的市一中,当上副校长了。你那破夏利开了多少年,没钱换,人家工作第三年,买了本田霸道开。有的人是表里如一,金玉一块。有的人就是刷了漆也是村后头没人捡的马粪。

还有你的孩子,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就现在这个学习成绩,甭说市一中了,就是八十中也进不去啊。爹挫挫八辈!”

说我可以,我是既不能容忍自己孩子被数落的。就算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呛火,我也不打算继续放纵她了。

“不就是买贵了五毛钱,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你糟践孩子干什么?他不是你儿子啊?

你也别拿我跟顾如水比,我确实比不上人家,我俩也不熟。你跟林荫是熟人吧?楼上楼下的没少来往吧?

人家是咱们市的有了名的美女画家,可是为了婚姻,人家放下了画笔,拿起了海绵,工作事业两不误,温柔贤惠,甭说咱们这个楼了,整个小区的人,谁不知道他,告诉你,天天的像个泼妇。”

这话一说,果然是捅了更大的马蜂窝,今天我是不可能有好果子吃了。

“现在我觉得我是个泼妇了是吧?早干嘛去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在学校门口前,当着几千人,跟我告白,也不知道是谁,跪着求我爸,这不是你啊?

这都是一个狗,你个狼心狗肺的,你是什么都不在乎,买贵了五毛钱不在乎,孩子上什么学也不在乎,我生病了你也不在乎!那你结这个婚干什么呢?你还不如当你的孤家寡人算了。”


起身,仍旧传来,妻子的咒骂声,一会儿变成了抽泣声,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方式,在处理吵架这件事上,是下下策,可是网上说的,强吻这样的一个办法,别说是现在了,结婚刚半年就不管用了,如果你凑上去,兴许还会挨上两个大嘴巴子,有的时候嘴唇破了也是常有的事儿。

走到阳台,拿出了藏在洗衣机里的烟。因为家里有人抽烟致癌,我从小对这东西深恶痛绝,可是结婚第二年我就学会了抽烟,每天两根雷打不动。

我们是貌合神离的代表,顾如水和林荫是模范夫妻中的模范。

这时顾如水的车开到了楼下,我奇怪的发现他没有立刻下车回家。在车子里静静待着,因为离得近我突然觉得,他好像眉宇不像传说的那么清秀有神,肩膀也不跟杨树一样笔挺,眼神游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五分钟以后,楼上传来一句我现在不太好意思说的话。

亲爱的,我到家了。


02

访客

顾如水和林荫住在这个楼的三零二,房子的面积不大,只有不到80平米。好处是离两个人上班的地方都不太远,风景也不错,虽说附近没有什么大型购物中心,也算得上是合心意的小区了。

两个小两口,拿自己的钱买的,没有要家里的一分钱。房间是2室1厅。因为喜欢欧式的简约风格,家具安排的刚好够用。厨房、客厅,融为一体,这样的开放式厨房,可能也只适合林荫这样的人,换作别的不到三天就会变得一团糟。

客厅的东南角,是他们家两只猫的窝。独立的厕所,自己设计的猫爬架,还摆着一圈儿林荫自己画的插画。烟火气和人情味都有,也难怪顾如水极少在外面聚会。


两只猫的名字是百无禁忌和水土不服,这是原来两个人开玩笑的时候取的,都没有当真。可是当真的救助了两只小家伙并且当作家人的时候,两个人合计了一下也没有更好选择,索性将错就错。

两个人都没有看电视的习惯。也觉得电视这种东西用处不大,仅仅是作为一个客厅的摆设的话,未免显得昂贵了一些。在客厅的主墙上,替换掉电视机的。是一幅50英寸左右的画。

画的右边是七棵高大峻拔的白桦树。桦树身上点着黑色的黢纹,就像是七个披着斗篷的人,排着队走向森林的最深处。桦树的旁边,是一条弯弯的小河,一开始是深蓝,逐渐变浅,直到在最左边归于浅白。河的两岸横跨着一个似断非断,似连非连的桥。桥上的两个人一个面向左,一个面向右,但是能分明的看得出来,十指相扣。在画面的左上角,是一轮弯月。皎洁的弯月上,又笼罩着一层黄色的光晕,若隐若现,似乎正好将圆月补全。


这幅画,是他们两个人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共同创作,按理来说好像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因为顾如水不会画画,而林荫最喜欢的画法是点画法,这费了他不少功夫。

在第一棵桦树底下,用铅笔写着BY林荫。

这样的小家温馨和睦,却也有不同的味道,不同的感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顾如水他们家的这一本简单的很。

林荫不是一个特别在乎张家长、李家短的人,更不惜的去串老婆舌头,别人家的家事,甚至花边新闻,这些,她一概不感冒。

可是当邻居们之间走动,说起这些事儿的时候,她也会应和,不会生硬的直接的,将人拒之门外。又加上她独特的审美观,挑衣服的独到眼光和更不用提的高潮烘焙技术,她成了这个楼,乃至这个小区,毫无疑问最受欢迎最有魅力的太太。


今天上午10点的时候,楼下张姐,过来串门子。

“这两天呀,老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体力好的很,搞得我都有点吃不消了。”张婶儿已经40多岁了,可是还是带着一种四川人的机警和俏皮。而每每谈及这些话题的时候,又未免显得花枝招展。花心乱颤。

林荫正系着白围裙,打算烤一些软饼干。回过身来,微笑着,对张姐说,那你最近的日子应该过得很不错呀。这样的对话不常发生,但是也有。


中午顾如水心怀感激的吃完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之后,跟林荫一块儿收拾完厨房。

随手就找了一本书,坐下来看。家里没有专门的厨房,他只是在客厅的一角,开辟出来一块儿大约四平米的地方,放一张藤椅和小桌子,读自己喜欢的书。

虽然是数学老师,但是对于诗词歌赋的爱好异于常人。有着这样的一个温暖的名字的人,如果过于生硬和呆板,反倒显得无趣。只是读起来吃力的很,但是他乐在其中,每天看得饶有兴致。

沏上一杯白茶,备上几块杏仁饼干。这几样东西加起来,能让他静静地享受两个小时的美好时光。

叮铃......

这个时候突然门铃响。顾如水放下手里的书,心里还在琢磨,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开门之后,是一个,让他怎么样也想象不到,但是又足以称之为惊喜的人物,蒋麟趾。

如果说用死党、老铁,这样的词汇,去形容蒋麟趾和顾如水之间的关系的话,好像显得也没有那么多的说服力。顾如水在十几年的,读书生涯中,唯一一次被处分还是因为替蒋麟趾顶雷。


两个人是高中同学。上了大学之后,也在同一个市。平时联系的虽不算多,但关系也算热络。如今蒋麟趾的记者工作风生水起,俨然成了大忙人,两个人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过面了,所以当再次看到蒋麟趾的时候,顾如水的眼神一下子有了光,激动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握手好,拥抱好,还是简单的把他请到屋里。

“哎呀,老同学啊,你这儿收拾的不错呀,干干净净,比我们家好,我们压根儿也很难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有点微胖的蒋麟趾有说有笑的进了客厅,一点也不生分。

林荫放下手里的活,看着两个常年好友会说些什么让人开心的话题。可是聊了三分钟之后,又开始忙自己的事儿,倒不是因为林荫不懂礼貌,只是觉得这样的谈话,没有自己的介入可能会更舒服一些。

在简单的攀谈了几句之后,麟趾这个眼光一下子,,眼神好像被死死的钉在上面。洁白的弯月上,泛着黄色的光晕,朦朦胧胧。总觉得里面,隐藏着什么别的玄妙的东西,或者说,需要当事人来解释才能懂的东西。

“麟趾,什么时候成了美术爱好者了,品味见长啊。这幅画其实另有玄机。

当天气晴的时候,月亮是弯月。而当天气阴沉有雨的时候,你刚才看到的这些个黄色的光晕,就会变得明朗。变成一个圆月,而且月亮下方的空地上也会多出来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林荫用了一种特殊的颜料。能够根据不同的天气,产生奇妙的变化。

林荫是南方人,从小就喜欢下雨。这么多年了,每次天空下起淅沥沥的小雨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像个孩子一样不打着伞,穿上美美的衣服,去小院里,走上一走,享受着只属于她的一点快乐。

也只有阴雨天的时候,这幅画才会展现出来它最完整的一面。”

 

听到一声,分明是故意的咳嗽声。清脆中带着撒娇的意味,你跟你老同学说这个干什么?把我这点老底儿全都出去了,聊你们俩的。

话是如此,这幅简单的画成功的引起了蒋麟趾的注意。总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上两眼。

而顾如水也有心岔开话题,赶紧找别的辙。

“老同学,最近这么忙,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麟趾叹了叹气,刚才还神奇飞扬,现在一下子萎靡了下来,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最近好新闻太多,负面新闻太少,所以我就闲下来了,要不然也没空来叨扰你”。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呢?难道新闻工作者,不希望看到好消息吗?

你就别拿我逗闷子了,不管这个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负面新闻都是吸引人们注意的最好方式。


03

大扫除

晚上吃完饭之后,林荫一反常态的。开始拙劣的搔首弄姿。而顾如水一点都不在乎这次演出是否成功,仅仅三秒,他就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七荤八素。

借着微微的醉意,灯光变得扭曲了起来,桌子上的蜡烛熏香也有点飘忽不定。窗外的树上挂满了从月亮那里借来的六边形的清辉。

亲爱的你怎么了?顾如水明显没有准备好,在讲桌上侃侃而谈的他,此刻吞吞吐吐扭扭捏捏。

我没怎么样,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如果你能帮我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那么今天晚上你也会品尝到狂野的资本滋味。

林荫拙劣的妩媚和四处散发的野猫气场让顾如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虽然林荫还什么都没干。

她难道不知道顾如水不禁撩吗?


平时规规整整的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子松开了。而出门前肯定会好好打理的领带,也早该成了九点一刻。顾如水觉得这一切来得都那么的虚幻,不真实。仿佛要迎来一场本不属于自己的狂欢和幸福。

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定不是在梦境当中。

明天你要帮我大扫除,真正的大扫除,不是简单扫扫地,拖一拖地,清除一些多余的东西那么简单。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就这个呀,肯定满足。

林荫的脸上泛起朵朵红云。露出满意的笑容,而这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一些个什么事,我们却不得而知。

第二天的大扫除,比顾如水想象的还要繁重。他本以为他是一个有条不紊的人,能够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序。可是仅仅收拾了半个小时,他就发现自己的生活如果没有林荫的打理,将会是一团乱麻。

书籍,凌乱,厨房,卧室,厕所,阳台,各处放着书,为数不多的老老实实呆在书架上面的书,也是横七竖八,像是被狂风吹过的麦子地。


这些个书就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谁也不认识谁的挨在一起相互推搡。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看起来一尘不染的玻璃,会有那么多的灰。原来厨房的柜子底下,可能会放着,筷子,纸巾,调料包,等等。甚至于百无禁忌和水土不服的猫窝,你能扫出来许多的灰、毛发,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俩藏起来的头绳、瓶盖儿、小玩具、玻璃球。经过一天的打扫,顾如水觉得自己的家里,起码少掉了30%的东西,所有的门、窗、物件都擦的干干净净。

打扫完了之后,黄昏的余晖透过窗子洒到顾如水的面前。空气中。弥漫着这个时节独有的槐花的香气。晚霞被晕染的一层一层叠在一起,极富有层次和变化。

他温柔的搂住了林荫,小声的在她耳边呢喃。

亲爱的,谢谢你,你辛苦了。


两个人吃过晚饭后。林荫端起酒杯,开心的对顾如水说,现在这个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气味。现在这所房子是真正的,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顾如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和林荫到底想在表达什么?

是对凡事的厌倦,还是对人际交往的力不从心?这些都不得而知,他只是也高高的举起酒杯。

是啊,真难得。


04

今年已经53岁的,。满以为这一次自己会成功上位。可是当他意气风发,大摇大摆的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局面。

,是从省厅空降来的,还带着一个助手小刘。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孙副局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像个木头人一样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半天了不表态、不发言。这样的失态,对于孙茂友来说,还真是不多见。

杯子里的水还是滚烫,就喝了一口,这种感觉又酥又麻,好像被人一拳打在了腰眼上。


新上任的赵勇,眉宇之间英气逼人,没有半点,稚嫩秀气的样子。冷峻的脸庞上,好像在表达一种态度。大有与违法犯罪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劲头,虽然还一句话没说但是威严已经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在这样的一个气场之下,与会的所有领导,都没有开口发言,仿佛在默默的等着新局长的三把火来燎原。同时也在官网新局长的态度和底子。

清了清嗓子,这个给大家带来意外,或者说以后将带来更多的意外的赵局长,终于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就职演讲。

“我在调任之前呢,在省厅也了解过我市的治安状况和这几年发生的大案要案命案。昨天晚上咱们的老领导陈菊,拉着我的手说“以后咱们市的治安,就交给你了。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拳头要硬、眼睛要明、袖子要清。”

我听了之后非常感动,也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就数据上而言,、很优秀。刑事案件,下降了200多起,民事纠纷,虽然多了500多起,但是基本上都被妥善解决。


按理来说,应该是一个值得开心的事。甚至都有人说啊,,,死了能进八宝山。

我看咱们好多同志都为此做了不少准备啊。

可是我想说,这几年我市发生了13起大案要案命案。

其中“4·08”案件,犯罪嫌疑人光天化日之下冲进医院杀死三个女护士,造成了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我们市的女医生女护士集体请假,人心惶惶。结果呢?整整13个月才完成侦破。

8·19案件,犯罪嫌疑人拿着斧子在夜市左劈右砍,造成23人重伤4人死亡,结果我们让凶手逍遥法外了6个月,我们的市民都说自己是谈斧色变啊。

6·25案件,五个歹徒冲进银行抢走了3200万人民币,我们的警察呢?足足两半个小时才赶到事发现场。在全世界面前丢了丑,你知道我们的市民怎么评价我们吗?

请求警察主动当人质。


同志们,触目惊心啊。这样的大案命案要案,不重视、不努力,?如何能够对得起养活我们的一方水土?如何能够撑得起保卫人民的职责?如何能让我们的老百姓放心?

我也不讲究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对我们这一年的工作也只有一个要求,大案命案要案,一定要速破,有质量的侦破。

要给我们的老百姓一个安全的环境,要给我们的人民一个放心的城市。尤其是对国内外新闻媒体关注度较高的,影响比较恶劣的,更要集中人力、物力、精力去侦破。

而对于尸位路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同志,我也绝对不会留情,看见一个惩治一个。对于办案不力拖泥带水的同志,我也绝对会好好实行我手中的权力,让他滚蛋。

开完会之后,只剩下了新来的赵勇局长和小刘。


空荡荡的会议室一点都不冷清,像是刚经历了一次火山大爆发。小刘试探性的问赵勇说,刚才您的发言振聋发聩,让人警醒,可是我觉得这个话是不是说的有些重了,我们初来乍到。尤其我听说,您这一来直接让孙副局的转正梦破灭,底下的人估计也不会配合。

赵勇从来不高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扔文件那一套,只是徐徐的吐字清晰的说,但是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敢不负责,他的职责是什么?他的身份是什么?这些干部是姓什么啊?都姓孙啊?”

,这个话说的不硬不行,,缺钙片,脑子里缺一根为人民服务的弦儿。

而我这次来,就是要跟他们念一念紧箍咒,就是要让他们绷紧这根弦。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少吃干饭的,还有多少是混待遇的?


05

意外

大扫除之后的家,林荫禁止一切外人进入,就算是自己的妈妈也要缓几天,她想多享受几天这样充实的感觉。顾如水对此也是非常赞同,累死累活的收拾出来的屋子,想多维持几天原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学校的一个学生故意不写作业,还把墨水喷到新来的女老师裙子上。身为副校长的顾如水在中间拼命协调,可是到头来自己收获的是比任何人都多的夹板气。

每天在自己的车子待上五分钟是他的特权,用来忘掉这一天所有的烦恼,不把任何负面情绪带到家里,也不想破坏他们模范夫妻的招牌。


这个习惯他坚持了四年了,还没有失控过。只是突然觉得今天的负面情绪积攒的出奇的多,五分钟根本不够用。可是一到时间,还是麻利的下车,整理了一下领带往家门口走。

亲爱的,我回来了。

林荫一路小跑的开门,用这世界上最甜的笑容迎接自己的丈夫,总是稍稍踮起脚尖,送上这世界上最温柔的吻。

晚饭照样很可口,可乐鸡翅、蒜蓉西兰花、荷塘小炒,虽然只有两个人吃饭,可是他俩从来不对付。用生活的态度去对待日常。

亲爱的,今天在学校,那个臭小子太可恶了。顾如水无意的提起这句话,也并没有期待林荫的反应。


没事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得好。声音听上去充满了鼓励,让顾如水不知所踪的心瞬间找到了安置的地点,正要继续说的时候,好像是意识到了不能过分,赶紧低头吃饭。

在饭桌的玻璃上,他似乎是看到了林荫皱鼻子的倒影。

这几天的劳累让顾如水的脑子变得不堪重负,晚上林荫故技重施没能奏效,他早早的就睡下了。

在一座崭新的教堂里面,,巨大而苍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底下的座位上一个人都没有,他缓缓的向前走去,宣誓台上放着一张纸,原来是他给林荫画的第一幅画。

林荫最喜欢的画家是莫奈,一到夏天经常袭这着有睡莲的白色长裙,人们都说她是Q大最静美的一朵花。他当时学了半年的绘画,只为了用莫奈的风格给林荫画一幅自画像。

他到现在都记得林荫收到这幅画时候的表情,灿若雏菊。一笑露着两个小虎牙。

“谢谢你为了我能这么用心。画的真不错”


可是宣誓台上的这一幅画明显不对,在长发的最靠下处用铅笔写着江海苹。

江海苹,这个人是谁?我不记得啊。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所有的支柱向他一个人倒塌,砸在顾如水的后背上、胳膊上、脖子上。

摸了摸胳膊上的冷汗,原来只是一场梦。林荫的胳膊还轻柔的搭在自己的身上。清晨的阳光也有一缕照进屋子里,形成棱镜一样的效果。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三十分,虽然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难得的时间,正好用来发呆。


在思考了半天师生关系之后,顾如水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林荫的胳膊僵直的搭在他的后背,这么半天半点反应都没有。

赶紧一翻身,林荫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少了很多光泽。

林荫?林荫?

用手哆哆嗦嗦的谈了林荫的鼻息之后,顾如水一下子瘫倒地上。

林荫死了?!


06

塌陷

怎么可能?林荫没有任何心脏病史,每年体检的结果都没有任何问题。

顾如水现在根本没时间想这些问题,打电话送到医院,迅速报警!

诊断的结果是:林荫已经身亡,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4点。

闻名乡里的模范夫妻出了这样的大事,尽管顾如水千方百计警告蒋麟趾不要随便报导,尤其是在事件尚未查清的时候报导。

可是他忘了,他的老同学早就不复当年。


一个人回到家的顾如水,胡子茬乱糟糟,衬衫的扣子也敞开了三个,领口、袖口都带着污渍。把冰箱里的酒全都拿出来,在自己的小角落宣泄说不上来的情绪。打开手机随便翻了翻,触目的大字写着:

《谋杀爱妻,市一中副校长丧尽天良》

《关于停止任用顾如水老师的通知》

《模范夫妻成人间惨剧,杀人魔顾如水何时自首》

一些不可名状的液体流到顾如水嘴里,深邃的眼窝里充满了绝望。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同志避之不及,对他充满向往的学生们也一副警戒杀人凶手的样子。

一个师生关系中,如果老师失去了尊重,那就是失去了所有。


林荫啊,没了你我果然是狗屁不是啊。

回到家,老同学正在门口等着他。顾如水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给了蒋麟趾一拳,自己也一个趔趄,靠在门边。

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你这个吃的畜生。

顾云水本来打算用更很脏的,更过分的词汇来形容他。可是惨白的嘴唇没有一点儿的血色。那个被人景仰的玉树临风的顾如水,再也找不到了。

看着靠在门上发抖的顾如水,蒋麟趾径直的走到他的面前,扑嗵一声跪到地上。

老同学,对不起,我不是人是畜生,我今天来就是跟你道歉的。我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样的风光。可挖掘的新闻素材,一天比一天少,在社内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急需一个材料,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来证明自己,能咸鱼翻身。所以我不顾廉耻的把林荫死亡的消息透露给了媒体,还煽风点火让人误以为是你谋杀了自己的妻子。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作出,任何形式的补救,你们客厅里那幅画,我愿意出1000万来买。


蒋麟趾说这话的时候确实出于真心,并没有在向顾如水乞讨。可是最后一句话又彻底惹恼了他。

林荫已经不在了,你还要把它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我们两个共同完成的那幅画拿走,你还有没有良心,滚吧,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顾如水面无表情的,而又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往家走。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昨天晚上,被自己糟践到不行的客厅。顾如水生平第一次感到,原来家这个东西,同样虚无缥缈。

人静下来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而这些想法也许会触发某些意外的发现。而现在顾如水最富裕的就是时间,大把虚无的时间。

凝思之中顾如水想起一句废话,还是蒋麟趾告诉他的。

我觉得林荫的死,很不正常。


07

录音

多亏了蒋麟趾捅的篓子,顾如水顺利的背上了杀人凶手的名号。。

因为是上任以来的第一件命案,赵勇决定亲自挂帅,并在省厅立下了军令状,一个月侦破案件。

“立刻成立专案组,不允许有一分钟的闪失和延误。你去通知法医验尸,把检验报告要第一时间送到我的手上。”

赵勇急需借这次机会,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态度,将市局不紧不慢的节奏彻底打乱。

他冷静地看着检验报告,足足看了五分钟,生怕漏掉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


三个字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肾衰竭。然而死者生前并无相关病史,他隐隐的觉得本案并不是一个猝死就是解释的通的。

调查组在顾如水的家里里外外的搜查,因为案发之前刚进行过大扫除,采集证据就变得十分容易,但是发现也十分有限。

客厅的一角上,百无禁忌和水土不服似乎还没有觉察出这几天发生的剧变,依旧懒洋洋的混吃等死。

“平时你们上班,猫就在家里自己玩?”赵勇用平缓的语调试探性地与顾如水沟通。

“是的,我们一开始还担心他们在家无聊。可是看了监控录像之后发现咱们俩玩的特别欢,就差把房顶子掀了,我们就放心了。”

“录像?什么录像?”

赵勇往天花板一看,发现一个摄像头正对着猫窝的位置,此刻仍旧在运转。


“你这个监控能录声音吗?”赵勇似乎找到了本案为止最大的抓手,他仿佛看到冰山正一点点浮出水面。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不太清楚,估计也就是能听见几声猫叫。”顾如水没能理解这个问题的真正意图,有一说一的回答赵勇的问题。

顾如水拿出几瓶矿泉水来递给赵勇和其他的人。

“不用了,有一次性纸杯吗?我们用那个就行了”。

“有倒是有,不过我们家的一次性纸杯只能我爱人使用。她是画家,喜欢看到什么画什么,要不是我们约法三章估计连墙上都是她的画。她定制了大量的一次性纸杯,都是纯白的,每次喝完水她就拿起画笔来涂鸦。原来再普通不过的纸杯,经她的手都变成独一无二的了。”

看着稍微有点精气神的顾如水,听着充满爱意和自豪的说这些小事,赵勇不忍心让他继续,因为一旦回到现实,所有的东西都会变得粉粉碎。只是只有林荫用一次性纸杯,顾如水只喝瓶装水这件事,也让赵勇有点意外。

临走的时候,赵勇参观了几千个画满了涂鸦的纸杯,相当壮观。他在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展览的话,一定能造成不小的轰动。在征得顾如水同意之后,他拿走了三个最近用过的纸杯。


顾如水迈着极为沉重的步伐走向审讯室,而审讯他的正是赵勇。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顾如水,他也有些怀疑这个人真的会是杀人凶手吗?他的作案动机又是啥?

而沉浸在亡妻之痛的顾如水。面对这一切,都坦然接受,或者说听之任之。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你知不知道你的太太,患有肾衰竭?

不了解,我爱人的身体一向很健康。我们每周都会外出健身,爬山游泳,非常注意身体问题。

赵勇拿出一个播放器,将声音调到最大。

“这是案发当天,你们家客厅中的录像,凌晨十二点左右,你还有印象吗?”还没等顾如水回应,赵勇就开始了播放视频。

图画中的两只猫没有任何异常,都睡成两个大圆盘。短短的两分钟的视频中,百无禁忌和水土不服,在悠悠哒哒的散步,舔毛,喝水。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音。

“如水,我感觉,自己有点呼吸困难,我怕不是要死了吧,你赶快叫救护车。”


而录音里的,顾如水,则用一种接近于不耐烦的态度说:亲爱的,我累了,没空陪你闹。

这两分钟的视频对故如水来说,仿佛是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那天晚上发生的种种的事儿,都像电流一下子涌入了他的脑海当中。

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沉着,对着赵勇大吼说,我爱人就是个戏精,这样的场景在我们家不知道要出现多少次,我怎么知道这次是真的。

那天,我是真的很累......

说完顾如水垂下头,无声的哭泣。

“法律意义而言,你是无罪的。”仅仅是说完这几个字之后,赵勇离开了审讯室。

留给顾如水的,会是什么呢?


08

臭老七

洗清了杀人的嫌疑之后,顾如水的生活似乎重新回到了正轨。学校恢复了对他的聘任,学生和同事也不再向对待霍乱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出于挽回社会声誉的需要,顾如水开始接受一些媒体采访。可是每次采访和曝光,都仿佛在伤口上撒盐,让他一次次的陷入痛苦的轮回与自责。

“林荫啊,林荫。我好无助啊,我求你回来吧。”顾如水跪在地上,用咽喉里的一点声音呜咽的发着牢骚。可是他直到,这种呐喊,不会有人听到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开始对这些采访习以为常,说出来的话也像是被演讲稿一样,流畅自如,该煽情的时候让人潸然泪下,该寂寞的时候又让人万分同情。与此同时,他的收入也日渐增多。


在“好丈夫”的名号之下,坊间确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流言。

林荫,真的不是他杀的吗?

再次来到审讯室的时候,顾如水再也不害怕赵勇了,敢于直视他,甚至还大谈特谈特与林荫的恩爱往事。

赵勇的脸上逐渐青筋暴起,眼神像刀子一样直插顾如水的心脏。

“你够了!消费自己的亡妻,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为我今天叫你来表演吗?”

四份检验报告摆到顾如水的面前。

第一份报告是顾如水家里没有第三个人的毛发、足迹、指纹等所有信息,只有林荫与顾如水两个人的。

顾如水不解的问道“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们才进行过大扫除”。

第二份报告是顾如水家里的门窗、家具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这也很正常,我们家又没有进贼。”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轻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上沁出两个汗珠。

第三份报告是字迹比对。客厅中间的画,在第一棵桦树林荫的签名下面,用火烤过之后显现出来两个字:去死。

字迹检验的报告是与顾如水字迹符合程度:94%。

“这怎么会呢?!这肯定不是我写的。”刚在的沉着此刻烟消云散,顾如水用颤巍巍的手擦去额头的汗,而他的后背早已经湿透了。


没等到他着急忙慌的解释,第四份报告又赫然在前。

林荫喝水的纸杯中,含有微量的N-二甲基亚硝胺。在案发当日的纸杯上检验出更多的N-二甲基亚硝胺残留,而在顾如水的一本书里夹着一个透明的密封袋,上面只有顾如水一个人的指纹。

“你猜里面是什么?”赵勇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点怜悯。

“我们家里没有这种东西!”

这些话,你说给林荫听吧。把顾如水先关押起来。


顾如水不知道是用怎样的步伐走进的狱房,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狱霸二彪子已经送上了见面礼。

一茶杯泡了烟头的水。

二彪子睡头板儿,一个金融诈骗的人睡二板儿,而他睡七板儿,仅仅高于一个案的凶手。

青年才俊顾如水,沦落到了给抢劫犯打杂,还有了一个讽刺的诨名儿:臭老七。


09

自首

看似已经水落石出的林荫案,仍旧悬在赵勇的心头。

这世界上不存在没有动机的犯罪,哪怕是因为两块牛肉杀害店主,因为一个眼神杀害路人都算是动机。而顾如水的检验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心理健康,而两个人的婚姻也异常稳定。任凭赵勇怎么想,也找不到一个能解释得通的作案动机。

这个世界,仿佛少了谁都照样转。公交车按照安排好的路线行驶,地铁按照铁轨前进,顾如水小区门口的火锅店照样红红火火,然而顾如水,一个鲜活的生命已经天塌地陷。


而这样的个体,有人关注吗?

“局长,有人来自首”,助手小刘把赵勇拉回现实。

“自首?哪个案子?”

“那个人叫蒋麟趾,自称是林荫案的真正凶手。”

什么?!赵勇一个机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流星的走进审讯室。

“你说你杀害了麟趾,你的动机是什么?”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像是有备而来,这更加确信了他的怀疑,他认定自首是假。

“我是顾如水的好朋友,案发的前几天去过他们家做客。他们家客厅的那幅画一下子就吸引了我,我无论如何都想得到它,我当天拍了照,行家说这幅画最少价值500万人民币。

我最近因为赌博欠下了2000万的赌资,工作因为没有大的进展,风光不再。我急需要一笔钱,一大笔钱。所以我想买下这幅画,但是顾如水拒绝了我,可是他越是拒绝我就越想要,我就越觉得这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你偷走这幅画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杀害林荫”,这样的赌徒,赵勇见惯了,恶劣的程度大同小异,可以说这艘贼船上,没有小恶。

“如果这幅画是偷来的,会立马贬值,可能连100万都没有。而杀了林荫,这幅画就成了她唯一的代表作,也是最后的代表作,到时候慢说500万,就是3000万也买不到。”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原因,杀害了林荫?”

“是的,事后我想用1000万买下这幅画,可是他还是拒绝了。顾如水就是个冥顽不化的笨蛋!”

赵勇终于忍不住对蒋麟趾大吼:我看你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助手小刘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噩耗。

林荫的尸体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被卖了,流通到了市医科大学做成了标本。

在学校的实验室里,赵勇当着几十人的面大骂医院的负责人陈蛮素,他是真的气急败坏了,周遭都弥漫着一股火气。

“这么重要的案子,,你们把受害者的尸体卖了?还做成了标本?愚蠢,弱智!”

,辛辛苦苦的破案,折腾了两个月才有一点转机,结果你们把最重要的东西毁了。要你们什么用?我呸!”

在这样的火力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还嘴,任凭赵局长一个人发泄。


“什么时候卖的?当时的负责人是谁?”

“案发后的一周卖的,当时我们负责的同志是新来的干警小郑。”

“告诉小郑,让他不用来了,把警服脱下来。”

“可是.......”

“可是什么?”赵勇回头怒目而视,死死的瞪着说话的人,“小郑是咱们孙副局的外甥,刚来了三个月”。

“我不管他是外甥还是侄子,让他给我滚蛋!”

撂下这句话之后,赵勇气冲冲的回到了市局。

然而他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10

恩人

婚姻,到底是爱情的坟墓和爱情的升华这个问题千百年来争论不休。不过一旦有了夫妻之实,互相妥协就是一个必然过程,之前永远不会想到你们可能因为牙膏是从哪里开始挤吵架、因为咖啡口味不同吵架、因为他总是把衣服弄脏吵架。

婚姻,就是相互长久的欺骗与容忍。

六年前,林荫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当时还在读大二的顾如水第一时间去医院照顾,无微不至,人们都以为顾如水才是老头的儿子。

林家东拼西凑,还有五万块的缺口。正当林荫孤独无助的时候,顾如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说通了自己家里拿出了五万块。

林荫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到顾如水憨里憨气的说了一句。

“怎么样,我还是有点用的吧。”


后来的两年顾如水所有的假期都奉献给了家教事业,连毕业旅行都没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本来是读生命科学专业的高材生顾如水选择当数学老师这条道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逐渐铺好。

毕业之后,他拒掉了很多外地的优渥工作,只为了跟林荫在一个城市。

而也是在两年之后,顾如水和林荫成功到走向了婚姻的殿堂。

两年前的冬天,林荫的父亲再次被病魔纠缠。深夜的医院里,所有嘈杂的声音都一齐向林荫袭来,急救车推动的声音,走廊里塔塔的脚步声,偶尔有几扇门吱呀的声音,四年过去了,她还是感觉那么无助。

顾如水安静的在林荫旁边坐下,彼时的他已经成了数学组的教学组长,意气风发。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林荫身上,让她靠着自己。

各种费用加起来已经花掉了30万,小两口之前为数不多的积蓄也倾囊而出,可是仍旧有些捉襟见肘。顾如水知道林荫的心情,可是又希望她能多依靠自己一些,故意跟林荫打趣。

“医药费什么的你就别担心了,我这边全力支持。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名师了,赚钱厉害的很,比你整天画的那些卖不出去的画强多了。放心吧。”


冬天的医院静悄悄,林荫的耳边乱糟糟。

林荫的父亲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们。

他们的结婚戒指是定做的,内侧刻着英文的: deserve。

值得。愿我们都是值得对方托付终身的人。

此刻的赵勇,看着窗外的皎洁月光沉思。

皎皎月如水,人归暗影中。


他一个堂堂的市局,今天被领导骂的狗血喷头,眼看案件要结了,半路出来一个自首的蒋麟趾。立下的一个月结案也成了不小的笑话,市局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他出洋相。

这个漫漫长夜,怎么就看不透呢?

“我是用杀死的林荫,那天去他们家的时候,我立刻就开始了我的行动,在去厨房拿餐具的时候,在吹油烟机的上方放了一块。”


赵勇再也没办法给这个劳什子多一点时间了。

“胡说八道,林荫家里根本就没有检测到。而且我提醒你一下,他们家是开放式厨房。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自首,不过我请你回去吧。”


11

迷雾

顾如水的末日来临了。

一个绝妙的密室,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所有的证据都直接指向顾如水,似乎除了顾如水没有第二种可能。

被吊销记者资格的蒋麟趾,再也没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写了几十篇报导揭露案件的疑点,甚至不惜将自首的谎言继续下去。

然而人们对于真相都不在乎了,在乎的只有自以为的真相。

法庭外请求判处顾如水死刑的游行浩浩荡荡,足有两公里长。群情激愤,仿佛这几万人都是林荫的生前好友。

法庭上顾如水对所有证据无力反驳。他的父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会是杀人凶手,而且对象还是他们相当满意的林荫,陷入自责和漫天的谩骂攻讦中的老两口,没能出席作证,好友也全部人间失踪。


一审的结果:。顾如水没有提出上诉。

他留给所有媒体的最后一面,是一个绝望而冷静的眼神,除此之外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顾如水靠在囚房的一角,用手缓慢的将他戒指摘下, deserve这个单词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是值得,还是活该?

赵勇因为破案快速有力,迅速确立了自己的领导地位,孙副局也踏踏实实的当他的下手。毕竟如何与强者为伍,是孙副局几十年官场修来的本事。

此刻,南海的某个小岛上,金色的阳光洒在银白的的海滩上,湛蓝的天空上偶尔有几只海鸥飞过。咸湿的海风吹在人们的脸上,有着西太平洋独特的味道。


陈蛮素端起一杯莫吉托,充满不解的问。

“林荫,我始终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不惜用慢性毒药残害自己,?”

对面的这个女子,稍稍皱了皱眉。

“我现在的名字是江海苹。蛮素啊,感情就像是二人乘舟。最可怕的不是船漏水了一个拼命补救,一个爱搭不理。二是一个拼命补救的时候发现,漏洞恰好是那个人本身”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找的替身天衣无缝,假脸也没有在福尔马林中开裂变形。也不枉我成全了你的美满婚姻啊。”

“我的美满婚姻,你瞎说什么呢?”陈蛮素歪着头笑着对眼前的这个已经换了名字的人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学的时候有个男生送给我的手写情书,全都被你截胡了。你替我拒绝了人家,最后你们走到了一起。”


陈蛮素一时间没了话,喝着自己眼前的莫吉托。

说完江海苹悠闲地走到椰林的深处,灿烂的阳光下,陈蛮素一个跟头栽在沙子里,再也没能醒来。

虽然永远不能原谅那一句“比你整天画的那些卖不出去的画强多了”,目前的结果也算是可以接受。

我曾经在感情的囚房里,。江海苹有一种久违的解脱感,这个感觉从她看到那年暑假顾如水累死累活的干家教挣钱开始就没有了。

随着一个漂亮的抛物线,银色戒指上的 deserve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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